不惑

娱乐圈破镜重圆！狗血程度看造化，更新时间看良心（

*开头参考话剧《恋爱的犀牛》

　　　　

　　黑暗中幽幽燃了一点火，光线随即倾巢而下，一点点打亮了他的发丝。他用脚尖捻灭了烟，他在跳跃，在等待，等待那个姑娘的到来。

　　穿着红色裙子的姑娘出来了。她也在跳跃，似乎是想现在就跳进他的心里。有个红艳艳的苹果放在舞台正中央，女主角趾高气扬走过去，一脚踹上。周泽楷几乎要笑场——她尖尖的高跟鞋跟陷进了苹果里。周泽楷本来就觉得别扭，看到这一幕竟然也觉得理所当然。

　　女星年龄不大，排场却不小，带来的好几个助理急哄哄地把她围得水泄不通。这下连上前帮忙的机会都没了，他干脆盯着自己的脚尖。江波涛在和导演说着什么，导演走向女星时，江波涛跑了过来。

　　“解决了，换成电视剧。”江波涛匆匆说道。周泽楷从神游中脱离，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次综艺的导演知道周泽楷是话剧演员出身后，不知哪根筋搭错，软磨硬泡让周泽楷和当红的小花“重现话剧经典”。而这位小花人气高脸好看背景还挺高深莫测，最大的特点是演技全无。周泽楷拿到台本后郁闷地翻着，江波涛还在旁边打趣道：“没办法，沉浸在爱情里的犀牛小姐总是一根筋的。”

　　他机械地拉了拉嘴角，手指拂过熟悉的台词，悄声叹了口气。

　　现在终于解决，他也是松了口气。周泽楷出身于演艺世家，从小便沉迷于表演之道。在多年出演话剧的经验里磨出的这身好演技，他还是更想和合适的人在合适的舞台上展示。

　　女星在周泽楷面前出了丑，竟然掩面径直离开。拍摄被迫中止，漩涡中心倒是轻轻松松示意没关系。他暗暗揉了揉眉心，只想偷这一份清闲。

　　

　　

　　前天，轮回签了孙翔。

　　当那个名字在董事会上被提及得越来越多，团队系统地报告一系列造势措施时，他就知道这事已经板上钉钉。周泽楷趁着间隙翻了翻微博，孙翔的上一条微博停留在一年前，转发了公司的澄清微博，一个字也没有说。

　　周泽楷没有看下去。根据要求，他要拿大号关注孙翔的微博。

　　昨天，江波涛把最终的策划书拿了过来。他看了看封面，细细翻了一整遍，江波涛在旁边看着他，没敢说话。周泽楷看完了，合上后仰头想了想他看了什么，最后还给江波涛示意清楚了。

　　江波涛噤声，最后还是小心翼翼问了句：“行吗？”

　　行啊。周泽楷理所当然地点头。

　　江波涛走到门口，又转回身：“小周，你也别太……紧张。”

　　周泽楷摇摇头，看他关上门才站起来。轮回大楼挤在一片繁华里，他向外看一眼，车水马龙依旧奔腾。

　　昨天他点进孙翔微博打算关注时，那里显示着已互关。今天他打开策划书，翻开两页看到的还是孙翔那张金灿灿的照片。孙翔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突然就插进他的生活，接着无处不在。

　　周泽楷原本以为他会兴奋，会感慨，他甚至打好了腹稿该如何显得公事公办。可现在隔音玻璃隔绝了S市不息的车流，蒸腾着的喜怒哀乐被吞噬殆尽，他没有多余想法，只觉得平静。

　　

　　

　　其实签下孙翔的前几天，周泽楷做了个梦。他坐在剧院里，看自己和孙翔对戏，把那些曾经确实发生过的桥段再次上演。周泽楷抱着巨大的爆米花桶，需要控制身材的他开心地咬着爆米花，终于在梦里体验到了这久违的甜味。

　　两年前他刚拿了奖，通告愈加繁多，对着一票记者前线摆出职业微笑时，心里只痒痒地想回去拍戏。这时，嘉世找来了轮回，送来了电影《孔雀翎》的策划案。

　　《孔雀翎》是现在热门的年代谍战小说，主要讲述了卧底于伪政府的方行周和前来投靠的何征完成刺杀任务的故事。嘉世这次财大气粗得令人咂舌。工作室把策划案传真给在外地拍杂志封面的周泽楷，跟着他的助理于念看着那一串金光闪闪的staff，倒吸一口气赶紧跑回去拿给周泽楷。

　　剧本王杰希，导演喻文州，还带着蓝雨御用的摄影团队，苏沐橙扮演何征的妹妹何圃……只要周泽楷点头确认出演方行周，就可以等着宣发时引起轩然大波的一天了。

　　于念刚入这行，光是想想就激动不已。他眼巴巴地看着周泽楷把策划案细细读一遍，心里倒是比当事人还着急，终于忍不住瞄一眼，看轮回的顶梁柱在某一页摩挲良久。

　　那一面的照片金灿灿的，上面写着几个大字：“何征扮演者：孙翔。”

　　

　　在这部嘉世包揽大部分投资的IP电影里，轮回能在片头加上自己的名字，全靠送出了口碑与票房的双重保证——周泽楷。这也正是嘉世期望所在。

　　可戏剧的是，孙翔在来嘉世前是个歌手。

　　忧心忡忡的定心丸刚进组就直接被导演叫去对戏。当时不是正式的拍摄，周泽楷只简单披了大衣，脑海里全是刚进门时撞见的那个光影交错中的孙翔。他深呼吸，似乎是想把这情绪排空。现在周泽楷抱着爆米花桶，坐在梦中影院里看着荧幕上他扮演的方行周走进镜头，靴子踏在地板上，每一步都掷地有声。镜头跟着这节奏，一点点拉近，箭在弦上之际，一直低着头的孙翔抬起头，朝所有人戏谑一笑。

　　笑得太邪魅。周泽楷咔嚓咬开爆米花，在心里评论道。

　　周泽楷看喻文州给他试第二场。孙翔穿着标标准准的马甲领带白衬衫。他扮演的是得知父亲被害身亡噩耗的何征。孙翔在镜头外酝酿了会情绪，接着走进镜头里。他面色凝重，手臂摊开，陷进了沙发里，他抬头望着天花板，低声喃喃：“爸……”

　　太浮夸，不够愤怒，和接下来剧情发展逻辑连不上。周泽楷笑了一声。

　　荧幕上的孙翔突然有了个极大的特写，他向荧幕斜睨了一眼。周泽楷把爆米花放在身旁空下的座位上，身体微微前倾。皮肤很白，在黑发衬托下脸部轮廓线条深刻分明，眼角上翘，唇线极薄，微微上扬时，便有了充满攻击性的英气。标标准准的荧幕脸，周泽楷想着，一时职业病发作，不免心念一动。

　　荧幕脸气呼呼地直视着座位上的周泽楷，皱着眉头瞪着眼睛。不错，比演戏时鲜活多了。周泽楷满足地重新抱起爆米花筒。屏幕突然裂开了，从裂缝中伸出两只手扒住两边，生生把幕布撕成两半。头发金灿灿的孙翔跳了出来，身体前倾呈进攻姿态，一步一步朝泰然自若的周泽楷走去，直到两人距离过近，孙翔双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周泽楷被他推搡着身子后倾，彼此的呼吸扑进了对方的脖颈里。

　　“在这里唧唧歪歪算什么？”孙翔咬牙切齿地质问，“赶紧再来对戏啊！”

　　周泽楷歪头委屈，我没说话啊。

　　明明刚刚演技也没这样呀。

　　周泽楷被喻文州叫过来，刚进门，便撞见了在拍第一波宣传片的孙翔。喻文州偏爱用打光来表现人物性格。具体的场景随着记忆尘封，只记得当时光线明亮，晃了周泽楷的眼。

　　他看着何征飞扬跋扈的少年时代，看他一脸骄傲地说着自己想当一个英雄除恶惩奸。当时的周泽楷站在机位后，逆着光只得眯眼去看，看着孙翔的黑发似乎在斜射进窗棂的阳光里流着金，一路流进他透明的瞳孔里。周泽楷下意识眨了眨眼，感觉心都融进了这个发光的潭里。

　　不过之前一般怎么安慰来着，好像是直接亲上去。

　　周泽楷闭眼，唇与唇的距离愈发接近。

　　梦醒了。

　

　　

　　女星在一行人的规劝下回到了片场。导演和她讲更改后的安排，女星听着，脸上不可抑制地露出了失望。江波涛低声和周泽楷说：“导演改成了王老师的电视剧，王老师人气高国民度又高，她没理由拒绝。”

　　周泽楷感激地看了眼江波涛，却发现他不如往日，他的脸上显出了一种难得的踌躇神情。周泽楷一边往旁边走，一边问他怎么了。江波涛张了张嘴，似乎是要说，下一秒他猛得睁大了眼。

　　周泽楷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时间也觉得血液凝固，随之以更加热烈的温度在他的身体里崩腾了起来。平静的伪象在一瞬间内被击得粉碎，那种感觉又来了，就是那种想让人在下一秒念出声嘶力竭的台词的感觉。孙翔站在黑暗里，看着台上的周泽楷。黑暗遮住了他的身躯他的脸，只见他的眼睛依旧明亮。

　　

　　

TBC

啊，终于！